548. 日與夜的相遇

在家附近的「店小二」午飯,泊好車,準備步入餐廳時,遠遠望到近門口吸煙區有一張熟悉面孔。雖然已經近二十年沒有見面,但我仍然可以一眼就認到他,他是我小學至初中的舊同學XX,亦是曾經與我四處「闖江湖」的好友,現在與幾名大漢坐在餐廳近門口的位置正在進餐。

去年在元朗公園旁遇到另一位舊同學,他向我報告了當年另外兩位好友的死訊,閒談中亦有提起XX,聽聞XX 現在仍是「江湖」中人,而且已經身處高位,是一位頗有勢力的地方梟雄。

由於XX坐在正門的不遠處,我必須經過他的座位才可進入餐廳。我一路行,一路思量是否應該與他打招呼。雖然我們曾經是好友,但不竟現在大家行的是不同的路,何況,當年我還在江湖邊緣的時候,還與他有過不少的過節。

越行越近門口,我的思量還未有結果,突然傳來:「喂!阿斌?你係咪阿斌呀?我係XX 呀!你記唔記得我呀?」這句說話使我尷尬萬分,已經多年沒有朋友這樣稱呼我,但現在相信附近的人都知道我這個名字了。他的熱情打斷了我正在憂慮的事情,亦使我頓然感覺自己剛才是多麼的小器、小家。在街偶遇多年沒見的朋友,打個招呼又何需這麼多考慮,更何況他曾經是我的老友,曾經與我一起「打拼」。

這時我已經不再考慮甚麼,在他身旁的空椅子坐下了。他向我遞上名片,說他已經創業。我心想:「難道他已經做回正行,遠離了他那段黑暗的歲月?」看看名片,見他那些「洪」字頭的公司牌頭,便清楚他所創的是那一門路的業,亦知道黑暗歲月還未離他而去,坐在他身旁的兩名大漢身份,我想也可以猜中八九成了。他問我的近況,我一一報上,他初時顯得很驚訝:「你做老師?」這也難怪,除了我的家人之外,對其他認識(及不認識)我的人來說,這個答案的確仍很欠說服力。後來他可能感到他的驚訝表現是對我的無禮,突然收起了他的那份極為自信的傲氣,說話亦開始收檢起來,沒有那麼「炒蝦折蟹」.......餘下,就是我們「想當年」的時間。

白晝遇上黑夜,兩人的內心深處都有一股莫名的震動,這個震動使我良久未能平伏,又突然掛念起我那些已經離世的朋友......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