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天繼續播放被告被捕時與警方的錄影會面影帶,小休時,我向他們提 到一大疑點:被告若是無盡苛索,靠老婆呃男人過活,他為何會殺死死者呢?這豈非自斷財路?至今我已可以肯定,辯方的策略是要證明自己是被死者激怒而殺死死 者的,希望可以被判誤殺而非謀殺,如我們或控方解答不到以上迷團,找不到他殺人的動機,那豈不是非判他誤殺不可?但事實上他殺死死者的確對他自己有害無 益,莫非他真的是被觸怒而誤殺了死者?!!
我 一向對法庭及法律比較有興趣,所以對謀殺、誤殺等定義有一定認識,但其他陪審員卻對此較為陌生,只知道不小心殺人是誤殺,對我提出的被觸怒而有心殺人也算 誤殺的說法卻是半信半疑,另外所謂有殺人動機的嚴謹定義卻又是罪說紛紜…….當我說:「如果我地相信辯方呢一個版本的話,我地就唯有判佢誤殺而非謀殺架 喇!呢個亦係呢單案辯方既意圖」當中有份參與討論的成員都感到很是驚訝,sammy 沉思了一會兒,點頭表示同意,另外有人進入了進一步的沉思中,阿龍最簡單直接:「分明一直都係佢衰架啦!」
今 天的錄影會面影帶,出現一個使我們頗意外的證據,原來死者在案發前,曾寫下多封遺書,其中部份字句:「係阿偉害死我…..」、「阿偉你都好過份,點解你唔 肯放過我?…….」、「阿偉威脅會帶輝仔返大陸……」、「佢威脅唔俾輝仔讀書……」、「佢係都唔肯俾返輝仔既撫養權我……」、「你一定要自己親手殺死你 爸,替我報仇……」、「咁既生活我實在支持唔住……」、「我死左就可以離開所有既痛苦……」、「所有野都係阿偉做成的……」另外在被告兒子的一本功課簿 上,有兩頁寫滿了死者的名字,被告稱這是死者自己寫的…….似乎….似乎死者生前的生活真的給被告逼得透不過氣…..
警方在被告的行李,還找到一些在案發後四處識女仔的相片,這個被告真教人心寒……
午飯時,我們提出了另一疑團,為甚麼被告在殺人後,竟然會返回死者的鄉下找死者的親人呢?難道真的是內疚?若果真如此,更似是誤殺了。
下 午播放案件重組的錄影帶,錄影當日是凶手殺人潛逃後第一次返回凶案現場,他的表現實在太過冷靜,完全沒有半點傷感,沒有半點驚慌,整個重組過程都彷彿是以 第三者的角度去扮演,當他說到他殺死死者後三次企圖自殺的過程時,真的令人忍不住發笑…….尤其是最後一樣,以妻子皮帶在門角上吊頸自殺,他示範多次也失 敗,但卻宣稱自己當日就是這樣的被吊至休克數分鐘。門角,皮帶,怎樣上吊啊?
錄 影中負責審問被告的探員是一個身材肥矮,外表甚不精明的中年漢,看畢整個審問及案情重組過程,我們七位陪審員都不約而同地認為他是一位極優秀的警務人員, 他的心思細密,佈陷阱給被告可以全不著痕跡,很多時被告自以為天衣無縫的口供,卻被他弄得前後矛盾,到被告發現中招時,已經方寸大亂……其中我最深刻印象 的是在案件重組時的一段對話:
被告企在床邊細說殺人後,宣稱未知前妻是生還是死,但自己卻企圖自殺前的心情時:
「唉!小玲,而家攪成咁樣,我都係要跟埋你落去架喇!」
「乜話,你講乜話?」
「我話小玲囉,小玲係佢花名黎架!」
「啊,花名黎架,佢真名無個玲字架嘛!」
「係呀, 花名黎架!」
「咁你話乜野小玲…乜野話?」
「我話我而家攪成咁樣,都係要跟埋你落去架喇!」
「跟埋佢落去?你知道佢死左咩?你頭先又話唔知佢生定死?」
聽到這裡,控方律師突然醒一醒,然後偷偷向正在證人席上的探員樹起母指表示讚賞,我們幾個陪審員亦不禁互望笑了一笑。
每次探員在逼到被告方寸大亂之後,他不會繼續進逼,而會立即轉換話題,以達到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之效,亦可以讓被告沒太多時間去砌詞,讓控方律師在庭上可以有更大的發揮空間。
在錄影會面中,案中一件關鍵證物出場,案發後,警方在被告的套房找到一份二零零一年的蘋果日報,另在死者房中找到一張白紙,紙上有兩幅男人的護照相,相下有一個用原子筆寫上的人名:xxx,及其電話號碼。
探 員在這份報紙上盡顯了他的智謀,弄得被告不斷前後矛盾,一時說報紙是給太太做警告作用的,一時又說自己沒有看過內容,一時又說因為報紙的受害者與死者朋友 名字相似,一時又說其實報紙只是用來包垃圾…..毯龜…等等,總之探員從容不逼地寸步不讓,被告卻將口供一改再改,一個大話蓋另一個大話,狼狽不堪。
這份報紙有甚麼特別?它的標題是:好老公殺出牆紅杏妻,誤殺輕判兩年。內容題及死者有外遇,還以「我享受同其他男人造受多過你!」來刺激老公,結果老公在盛怒之下錯手殺人,之後又是急救….自殺……
我在自己的筆記簿上寫下:「殺人動機:苛索盡---殺人---遺產、保險留給兒仔---被告有兒子的撫養權---妻子有外遇(故專登寫上xxx 名字及電話讓找到)---急救----自殺----被判誤殺輕判兩年---出獄---接取已由兒子承受的保險金及遺產。」
我想,我這個假設,可以解釋到所有疑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