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 Federalsberg 逗留的幾天裡,生活是頗為顛倒的,中午以後才起床,臨近午夜才晚飯,第一餐不知應叫做早餐、午餐還是下午茶好,最後一餐亦不知是晚餐還是宵夜。在我第一天到步時,大約在晚上八時已在餐館吃了一頓炒米粉,及使我六年來都不能忘記的炸雞翼,回到居所便立即沖好涼換好衫,看著電視,以為再過一點便會就寢,想不到他們收工回來竟說:「可以食飯喇!」我一時不慎回應了一句:「下!又食飯?」
太太家姐及姐夫怕我在這裡會悶,常想為我準備多一點的節目,空軍博物館、達拉華州一年一度的嘉年華、Ocean City.......等,他們還是怕不夠,怕因為餐館的工作忙碌而待漫了我,其實他們不知的是,我在這裡一點也不悶,心內反而十分之精彩,這才是我理想中的旅遊方式。在地球的另一角,上不拈天,下不著地,與原本身邊的連繫斷然斷裂,袋無電話身無俗務,自己站在草地上望著天,是一個很不同的感覺......
臨離開前一天,我和太太步入餐館,見一對黑人夫婦正坐著等餐,我望一望他們,他們望一望我,對我笑了一笑,我們便在他們對面坐下。十幾秒後,太太突然跟那個女的輝了一輝手,說:「Hi! Do you remeber me?」那個女的呆了一呆,打量了我太太幾秒鐘,才突然興奮地大叫:「 OH! My god! You are vicky?」然後便快步的走過來給太太一個擁抱及熱情的一吻。我給她們的這一連串的舉動嚇得有點手足無措,心想:「係咪真係鍚落去架?」很快,我這個疑問便得以打開-----在一輪興奮的寒暄之後,太太介紹了我,她顯得更是興奮,走過來對我說:「You got a good fish, and she also got a good fish. You know? in Afica, a good fish means.......」她說著說著,也張開手來給我擁吻,這時,我的疑惑終於打開了.......
Federalsberg 給我產生的疑惑不只於此,在這幾天裡,我不只一次的問太太:「究竟呢度既人係去邊度返工架?」她的答案始終解不開我的疑團。
還有另一個我現時還是想不通的疑問:太太家姐有一子一女,小的就是六年前曾經帶我到郵局的那個 Johnathan,大的是現時將升高中的 Jacqueline。六年前, Jacqueline 是一個不大說話的小女孩,那時我留在他們家中,她未曾跟我說過一句話,甚至沒有正視過我一眼,間中只會從她口中聽到一句半句的英文短語,在我眼中,她是不懂說中文的。今次再見到她,她已變成一個活潑好動,很喜歡笑的女孩,女大十八變,這不是甚麼奇事,奇的是,她竟然說得滿口流利的廣東話.....她的父母不是廣東人,也不會說廣東話;當地與她同齡的親戚也是善長英語,平時以英語交談的人;她讀的學校是黑/白人就讀的學校,平常交往的同學不是黑人便是白人;她的弟弟 Johnathan不是英語便是普通話,廣東話一句也不懂,為甚麼唯獨是她會說得一口流利的廣東話呢?而且所謂的流利,是 Perfect Cantonese, 與香港人無異的那種廣東話,對一個在美國黑/白人社區長大,只短暫離開過美國幾次的ABC來說,那還不算是天下奇聞?就是她的這個奇怪的「特性」,使我對她多了一份莫名的親切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