448. 當陪審員的11天之1：悲劇開審

我很喜歡法庭的氣氛，喜歡它的嚴謹、凡事講程序、一絲不苟的精神。今天終於如願以償，不再是旁聽，不再是被告，不再是證人，而是擔綱法庭最重要的角色之一---陪審員。

九時半到達陪審員集合處，約四十多人一起聽 briefing、看介紹影帶、核證身份…..其間我特別留意其他人衣著，出乎我所料，當中竟還有一男仕比我穿得更隨便。

今 天有兩個需要陪審員的庭開審，第一個是八樓的第十八庭。在法庭書記的帶引下，一伙兒分乘兩部升降機到達十八庭的公眾席上坐下，便立即開始抽籤，第一個被抽 中的女仕以英語向法官提出：「My English is not good enough to be a jury of this case. 」法官看看她，不情願地接受了；第二位被抽中的是一位女強人裝扮的中年女仕，她拿出身份證核實身份後，正踏步上陪審員席之際，辯方律師一句： challenge！她面色一沉，無奈地返回公眾席；抽出第三位，書記小姐說：「number 5……」我心想，五號？我姓陳，中間名是s 行頭，很可能是五號啊！書記小姐讀下去：「……CHAN SZE PUN SPENCER！」Bingo! 但會否被 challenge 呢？戰戰兢兢地遞上身份證，拿回後轉身踏上陪審員席，一步一驚心，盡量木無表情，一步…一步…..一步….行到後排最尾的一個位，坐下，得左。從陪審員席 看法庭，果然別有一番感覺。

之後抽中的女仕，不是被 challenge 便是藉詞推塘，結果抽出來的陪審團成了罕有的全男班。坐在我旁，第二位抽出來的是六號陪審員阿龍-----即是剛才在集合處見到唯一衣著比我更隨便的那一 位；第三位是五號carter---外表是典型的「電腦仔」；第四位是四號 max---一看便知，好好先生一名；第五位是三號sammy---外表很講究，想必是從是服務行業的，總覺得他很熟口面；第六位是二號joseph-- -不拘言笑，可能是位很有經驗的教師，亦可能是商界的老行尊；第七位是一號 Mr. Lee----外表是一位慈祥的老伯，那時我心想：「佢識唔識英文架？」由於我選了七號位，一直順下來，這位老伯便順理成章坐了一號位，我們懶得選 foreman，便由位置決定這位Mr. Lee 成為了 foreman。這時我認為我們不會太熟落的，或者我會一直與他們保持生疏關係。

最 後法官再問一次被告有沒有反對這批陪審員，被告拎頭示意，陪審員就此被敲定了，法官給了半小時我們去安排自己的工作，書記卻利用了這半小時帶我們行了一轉 陪審員專用通道、休息室、飯堂等等等，餘下只有五分鐘時間給我們去安排自己的事，之後急急忙忙地又回到了法庭……正式開審了。

這是一宗謀 殺案，主審的是外藉女法官 Beeson，滿口倫敦英語，動作慢吞吞的，說話卻是要命的快，木無表情，是不節不扣的樸克臉，典型的英國女紳士，每次退庭時，她都是「飄」入內庭的；主 控官是兩名華人，姓劉的一臉嚴肅，有點似嚴肅版詹瑞文；姓陳的較為年輕，雖亦木無面情，但目光卻不時四處張望，證人、法官、律師等說到重點時，他慣常會望 向陪審員席，看看我們有沒有甚麼反應。辯方律師是一名外藉肥佬，沒精打彩，看似不甚專心，只顧把弄手上的原子筆。

被告黃x偉，身材矮少，但絕不瘦弱，沒有表情的他，看來絕不像壞蛋，我對他的印象不差，還有點為他感到心酸，尤其是當證人說到他是因掛念兒子才冒險闖關時。他被控於零五年九月廿一日殺害前妻周小x。

參考報章

第一天的審訊十分沉悶，控方宣讀沉長的案情、被捕經過、admitted fact ……便花掉了一個上午，午飯時，我們七個坐在一起，但卻沒有甚麼傾談過。

下 午傳召了首兩名證人------死者的鄰居兼誼母，及死者誼母的兒子。至此，我還不甚掌握案件的來龍去脈，控方披露的案情及admitted fact 無甚助於了解案情，從首兩位證人的口供，只能知道，被告殺人後致電死者誼母，安排誼母到凶手與死者所生，當時九歲的兒子的學校，將凶手兒子接到死者誼母的 家…….令人感動的是，從那時開始，這位無辜的小朋友便一直被這位死者的鄰居兼誼母無償的收養著，果真是人間有情。

從她口中，得知被告與死者經常爭吵，即使離了婚，相方關係還是纏鬥不休……小休時，max 說了一句：「離左婚仲攪咁多做乜丫！攪到而家咁！」那時所有陪審員的心態是，這是一齣悲劇，連凶手本人也是這齣悲劇的受害者。

想不到我們這個想法，在餘下的審訊過程，被徹徹底底的推翻。